高山之巔
每到黃昏時分,這座城市總是起風,似乎有只巨鳥在人們看不到到的地方有力煽動翅膀。呼呼一耳畔是那樣清晰的聲響,但瞳孔中裝著的世界仍和昨日一樣普通,好像再過很久很久,自己所在地方也不會發生什么改變。
掛在屋檐下的一對舊鈴鐺這段時間相隔多話的老人,在風中一個勁的響著,要提醒我什么。或許我真是一個善于遺忘的人,需要這些起霧反復跟我說,你前兩天做什么,上個月去了哪里,去年身邊又走失了多少人。其實我并不希望它提醒我那些愚蠢的舉動,失憶是件幸福的事情。
“過往”,不知何時已變成一個想到就覺得遙遠的詞匯,或者說,是我在現在砌了一度越來越厚的墻,把我與昔日隔的越來越遠,覺得自己生命似乎從醒來開始誕生,再遠一些時候,都是別人過的。就像雪山頂峰的名貴藥材不會承認自己和腳下泥濘中的野草“本是同根生”。高山之巔的孤獨,來自遺忘,厭惡和自滿。
每次考試完父親照例是要找我聊聊的,出去吃點小吃散散步罷了,也不是很嚴肅。感覺他或許只是想見見許久不見的女兒。只不過這次有些不同,修路是的道路更加擁擠,車水馬龍之中汽笛聲過于喧鬧,奶奶的滿頭銀發在人群中格外扎眼,我們三人都穿得過于隨便。太多太多的原因,讓我覺得好浮躁。我覺得我不應該在這種環境中,我覺得我不屬于自己。七月,陽光猛烈,街上的人們都在低著頭走路,掛著疲倦的表情,散發著濃烈的汗臭。路上過往的車輛依然飛揚跋扈,打折煩人的噪音。我一直向更高處走,向山頂艱難地進發,我本應該看到蜜糖般的黃昏,但為什么我現在活的如此邋遢。
父親有咽炎,剛出門沒過多久就隨地吐痰。在我還只能握住他一根手指的時候就覺得這是一個不好的行為,但年幼的我選擇無視。長大后我試圖阻止他,只是始終不過是以輕松的語氣,他也不曾改過。但這一次,我訓斥了他,沒有往日的嬉笑,嚴肅且帶有嫌棄的口氣。在那一瞬間我突然覺得自己長大了。但又很悲哀,我超過父親,從那個拉著我長大的男人身邊走過,走向一個更高的平臺。我所有的負面情緒都被激活,排山倒海般洶涌而至,似乎要把這些高樓湮沒。我想這自己在高山之巔,憤怒的看著烏云把晚霞遮掩。
之后我們來到豪華的商場,我盡量避開那些散發著青春無畏與活力的人,甚至一度想要避開父親與奶奶。我覺得自己不應該穿著短袖,褲衩,涼鞋出現在那樣富麗堂皇的地方。但父親和奶奶卻能自然地欣賞商品。我們三代人,血脈相連,曾經親密無間,如今卻在這個地板閃的發光的地方,各走各的路,各看各的風景。
走回黑暗中,很多場景都浮現在我的腦海中,卻又迅速往后散去,像極了永遠不會落腳的風。我想起有年是坐在自行車后緊緊抱住他的背,想起他在下雨天傍晚做好番薯糕四處找我的情形,想起第一次上學他慢慢松開的大手父親會不會和我一樣,回憶起童年時期他母親偉大的身影。
奶奶只讀完了初中,就進工廠賺錢,養完了弟弟妹妹開始養我父親。奶奶要求我父親讀書,我父親就安安分分的讀完了大學。發表過幾篇文章,會幾項運動,都讓奶奶引以為豪。但當所有熱情歸于平淡,當所有新鮮變得樸實,褪去理精彩的外衣,裸露出生活追質樸的內層,所謂的天資聰穎,身姿矯健,都成了對現實的不滿。父親在奶奶面前總像個孩子般暴躁,爭吵,我知道他愛奶奶,但他卻給了奶奶最深的傷。
在我小時候,吃飯的是亙古不變的話題就是“那個孩子家里那么窮,人家憑自己的本事考上了好大學。”我從小就被教育“現在你擁有的什么都是假的,都是我們給你的。只有你的學問,你的本事才是真的。”。我感謝父親,他的羽絨服穿了十幾年都舍不得換,卻在我的教育上從不含糊。但我又控制不住自己,控制不住地要去嫌棄他。
回到小區,我看著院子里糾纏不休的藤蔓,總覺得它似曾相識。人生也許就像這花藤,但不是糾纏不休。花開花落,花葉相逢間,偶遇與別離,直面與轉身,皆是緣聚緣散,最后只留下一聲嘆息兮。
每一代人都想讓下一代成為人才,至少比自己站得高,想讓讓他們站在高山之巔。但山是一個圓錐體,越往上平面就會越小,和孩子站在一個境界的人也就越少。白駒過隙,我們轉眼間就能找到父母的不足。高山之巔,除了人們的仰視,還存在一種無可奈何的孤獨。它存在于你和你的至親之間,你能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感謝長輩對你的呵護,照顧,但當你面對他時,面對他粗魯的舉動時,一切都顯得那么無力,本來想表達自己有多愛對方,最后成為了抱怨自己受了多少傷。
青春是一顆憂傷的子彈,這顆子彈有著令人害怕的力量,像磅礴的海水洶涌襲來,一次次漫過別人對自己寬容的言辭,期盼的目光,關懷的肩膀,直至淹沒那張沉默的臉頰以及自己內心柔軟的領地。高山之巔是一種刺,此在我們身上,而我們有毫不猶豫地將它抽出,扔向最近的人。
作文點評:
好長,寫得太好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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