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生之路，心之取舍

仲夏的午夜，蟬聲點綴著寺院周圍的星空，蛙聲時鳴時停，仿佛要將這仲夏的夜更添了一層幽靜。墻邊的菩提在無聲的開放，帶來迷人的芬芳。

入夜，幽靜的仲夏被無情的打破，一聲又一聲的窸窣聲傳來。他，來了。

身著一身黑衣，熟練地翻過寺院的矮墻，墻邊的菩提在無聲的顫抖。進入禪房，飛快地走向那香火旁。

“來之者誰？”一語道出，劃破了黑夜的寧靜，驚動了他。

禪房中，正在閉目打坐的是一位高僧，他一驚，拿出劍，走向的無盡黑夜中。

“施主為何來到這寺院？人生路漫漫，若只是為了那微薄的香火，施主又何至于此。”高僧依然閉目打坐。

“呵，何至于此？家有老母，上有妻兒，我本是一介書生，心有鴻鵠之志，奈何生不逢時，冬去秋來白露為霜，俠骨柔腸終練成鋼，大秦帝國一統江山，修筑的萬里長城，又要了我多少兄弟的獻血，本想精忠報國，怎奈何惆悵虛妄，淪為草寇，報國無門，壯志難酬，你又知道什么呢？”

“施主，不賞孤芳，不戀輝煌，過眼的繁華景象，只不過是明鏡里的虛妄，生活雖苦，和你殺了貧僧，又將何如？人生之路，心之取舍。浪子回頭金不換，貧僧看不出你的模樣，卻能看得到你的真心，報國無門，壯志難酬，不過是你自甘墮落的借口，江山如畫，天下之大，總有你的容身之處，去吧。”

他頓了一頓，放下手中的劍，在一陣窸窣聲之后，翻出矮墻，院中的菩提依然無聲的開放，寺院的仲夏之夜又恢復了寧靜。

入夜，佛聲，讕語。

多年之后，一位樂善好施的狀元郎來到寺廟，求見高僧。

高僧依然在禪房中打坐，手中的木魚發出的清脆的響聲。“施主多年之前，您的內心是否有了自己的選擇？”高僧閉目而道。

“高僧，您德高過人，多年前的那個仲夏之夜，我感激您沒有向官府舉檢我，反而是告訴我自己心靈的取舍。”

“施主不必謝貧僧，目明而心盲者，往往對一切熟視無睹，自私而鄙陋者，往往對他人漠不關心，學識不同，情懷各異，貧僧只是順水推舟，最主要的還是施主您自己內心的選擇。貧僧老了，世俗萬物，人生幾何，還請施主自行去悟吧！”

他拜了又拜，向高僧辭行。

之后，太平盛世，世間者云，當今宰相，滿腹經綸，樂善好施，可只有他自己明白，當年他出了寺院考取功名，只因他自己內心的取舍。

又是一個仲夏之夜，又是那一陣熟悉的蛙鳴與寂靜的菩提之聲，又是那一陣熟悉的窸窣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