許多年過去了,人們說陳年舊事可以被埋葬,然而我終于明白這是錯的,因為往事會自己爬上來。 ——《追風箏的人》
一個多事之秋。太爺爺病倒了。我瞥見他越發佝僂的身軀,心里說不出的滋味。我不敢去探望他。我不忍直視他坐不穩也起不來,不忍偷聽他夜不能寐的孱弱呻吟,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離別的可怕。
記憶中的太爺爺,不喜冷清,喜歡約人下棋,喜歡揉揉我的小腦袋,喜歡捏捏我的圓臉蛋。在他眼里,我永遠都是個寶。他會寵著我,給我買糖果蛋糕,我伸伸手指,他就會給我五毛錢;他會教育我,喜歡給我講大道理,我取得好成績,他會笑得合不攏嘴;他也會督促我,要我按時完成作業,上學放學注意安全。他會因為我爬上房頂偷摘鄰居家的絲瓜而狠狠斥責我,更會因為我懶散不愛學習而對我冷暴力。小時候,我很滿足于太爺爺的寵愛,偶爾也會嫌他啰嗦嘮叨,長大后,我感恩他的寵愛,也慶幸他的憐惜??晌丛系?,這幸福離去的太快,弄得我好生措手不及。
太爺爺去世前,他咿咿呀呀吐字不清仿佛回到了孩童時代,人的生老病死真就是一個輪回,由弱小變強大,又從強大回到弱小。而太爺爺對生命軌跡的詮釋讓我也喪失勇氣,最終被悲傷的洪流所吞噬。
我竭力保持平和,為的是讓太爺爺走得更安心??僧斈且凰舶l生的時候,我真的無力淡定。
太爺爺是個當兵的人,一直擁有著軍人的正氣。奇怪的是,太爺爺的腿一直不好使。以前每每問起,他總是沉默不語。后來我才得知背后的故事。
太爺爺曾是一名偵察兵,他的任務就是在戰斗前通過潛伏而獲取敵軍情報。在一次偵查中,因為隊友的疏忽,使敵人開始進行炮火轟擊企圖逼出隱藏在叢林中的敵方偵察兵,而太爺爺在炮火中不為所動,甚至在被彈片扎入腿中也沒有發出一聲慘叫,因為之后的長時間潛伏,原本的小傷也給太爺爺留下了一生的傷害。
回憶多了人也跟著老了。綿長的回憶讓我懂了更多。都說時光是萬物的解藥,可太爺爺留下的記憶卻依然歷歷在目,像在我心里生了根,誰也挖不走。
翻閱一個離別需要勇氣,吟詠一首離歌也需要勇氣。現在只剩這首離歌,用心跳送你這首離歌。
謹以一首離歌,唱給天下所有離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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